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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亭林佚文輯補◇

  亭林佚文輯補

  書楊彝萬壽祺等為顧寧人徵天下書籍啟後

  蔣山傭都督吳公死事略

  與歸莊手札一

  與歸莊手札二

  與歸莊手札三

  與歸莊手札四

  與歸莊手札五

  與歸莊手札六

  與歸莊手札七

  與顏修來手札一

  與顏修來手札二

  與顏修來手札三

  與顏修來手札四

  與顏修來手札五

  與顏修來手札六

  與顏修來手札七

  與顏修來手札八

  與顏修來手札九

  與顏修來手札十

  與顏修來手札十一

  與顏修來手札十二

  與顏修來手札十三

  與顏修來手札十四

  與顏修來手札十五

  與人札一

  與人札二

  與人書一

  與人書二

  與人書三

  與人書四

  與人書五

  與人書六

  與人書七

  與人書八

  與人書九

  與人書十

  與李良年(武曾)書

  又答李武曾書

  與潘次耕手札

  與人札

  與黃太沖書

  與王夕撰六札 其一

  與王夕撰六札 其二

  與王夕撰六札 其三

  與王夕撰六札 其四

  與王夕撰六札 其五

  與王夕撰六札 其六

  與李中孚手札一

  與李中孚手札二

  與李中孚手札三

  與李中孚手札四

  覆智栗書

  與人札

  送韻譜帖子

  書西嶽華山廟碑後

  馮少墟先生像贊

  寄王仲復先生書

  ○書楊彝萬壽祺等為顧寧人徵天下書籍啟後

  右十年前友人所贈。自此絕江踰淮,東躡勞山、不其,上岱嶽,瞻孔林,停車淄右。入京師,自漁陽、遼西出山海關,還至昌平,謁天壽十三陵,出居庸,至土木,凡五閱歲而南歸于吳。浮錢塘,登會稽,又出而北,度沂絕濟,入京師,遊盤山,歷白檀至古北口。折而南謁恆嶽,踰井陘,抵太原。往來曲折二三萬里,所覽書又得萬餘卷。爰成肇域記,而著述亦稍稍成帙。然尚多紕漏,無以副友人之望。又如麟士、年少、菡生、于一諸君相繼即世而不得見,念之尤為慨然!玄黓攝提格之陽月顧炎武識。

  ○蔣山傭都督吳公死事略

  黃浦之敗後十一年,傭以事至松江。吳公之從弟志■〈艹洍〉為其兄乞文於傭,傭讀其狀而太息久之。曰:嗟乎,黃浦之役豈非天哉!始北兵之下,自常州以南皆望風而降。公猶建牙海上,與采石黃蜚、京口鄭鴻逵、九江黃斌卿、定海王之仁、溫州賀若堯、揚州高進忠,凡七總兵官合謀拒之。擊走叛將洪恩炳,進薄蘇州。不克,以舟師營於黃浦。北兵奄至,以輕舟截浦,縱火焚之。潮落風猛,公部下皆大舟碇浦中,一時不得去,焚溺殆盡,水為之不流。公與鎮南伯黃公皆被執。或言公進不能戰,又不蚤下海以殲其眾;或曰,是役也,歲月日時皆乙酉,蓋有天焉。夫公官吳淞,死封內,職也。安得以不下海訾之?所不克者,大勢已去,公固無如之何耳。天下勢而已矣。樂毅之下齊,旬月而七十餘城皆為燕,田單復之,長驅而北,七十餘城皆復為齊。非齊人之怯於前而勇於後也,勢也。夫以南京之潰,蘇州之降,松江之破,而厪厪數十百舟艤於城南十里之滸,其計誠左。要之死而後已,亦可以無譏矣。公之執也,與鎮南俱不屈。九月四日殺於南京之笪橋,時年四十有二。夫人范氏先自刎死。公諱志葵,字昇階,華亭璜溪人 【 案即今金山呂巷。】 以武科起家。宿松之役,與戰有功。撫臣張國維題授定波營把總,擢欽依標營守備。歷應天坐營遊擊將軍、京口參將。甲申,以左軍都督府都督僉事充總兵官,鎮守吳淞。是冬,晉都督同知。曾祖軫,勅贈承德郎。祖丕顯,隆慶元年舉人,湖廣承天府通判。父之灝,太學生。皆以公貴,三世俱贈榮祿大夫。子四人,長永思,後公九年被殺,次漢早卒。次淳次瑤殤。福京追封公威鹵伯,諡桓愍。設壇致祭。與副總兵魯之璵、金山參將侯承祖、參將董明弼、都司丁有光、守備季寧、坐營遊擊吳之藩六人建祠滃州。贈范氏義烈夫人。吳之藩者,公部將。從吳淞力戰八日而潰。被執至南京,與公同日被殺。蘇州之役,丁有光從之璵巷戰而死。季寧身中四矢,猶手斬二級,沒於陣。而是日死者有贊畫舉人傅凝之、諸生施聖烈、遊擊聶豹、蔚川兵營參將孔虎師、都司黃用倫、守備桐用、宗鐸、顧之蘭、把總陸進等三十餘人。而傭有再從兄子清晏以武進士為寶山守備,亦從公死於黃浦。

  ○與歸莊手札一

  緝、合、葉、洽不知可通叶否?兄試為攷之。九歌:「操吳戈兮被犀甲,車錯轂兮短兵接。」輯洽為韻。九辯:「願銜枚而無言兮,嘗被君之渥洽。太公九十乃顯庸兮,誠未遇其匹合。」合洽為韻。子美八哀詩葉洽為韻。左司郡中對雨詩緝葉為韻。據弟所見如此。弟絳頓首。玄恭仁兄。

  ○與歸莊手札二

  又

  別兄歸至西齋,飲酒一壺,讀離騷一首,九歌六首,九辯四首,士衡擬古十二首,子美同谷七首,洗兵馬一首。壺中竭,又飲一壺。夜已二更,一醉遂不能起,日高三四丈猶睡也。月之二日將往千墩,面兄之期當在初七八。屆期更以酒三爵榼一架奉訪于西郊,與兄考五經譜四聲可哉?弟絳頓首。玄恭仁兄。

  ○與歸莊手札三

  又

  數日前有詩一章致兄,并借易演義,當已達覽矣。文藳二首呈正,乃近日之作,恐亦無當于大方之目耳。外有彊圉一封。緦服弟絳頓首。玄恭仁兄。

  ○與歸莊手札四

  又

  弟終日碌碌運甓,而兄終日酣飲甕中物,此殆天乎?弟詩不足觀,以比兄作,則瓴甋之于寶鼎矣。何足汙翣!敬完趙。吾輩不能多讀書,未宜輕作詩文,如盆盎中水,何裨於滄海之大,祇供人覆瓿而已。予將守口如瓶,不作雷鳴之瓦釜矣。弟絳頓首。玄恭兄。

  ○與歸莊手札五

  又

  日來契闊,思君如三秋矣!欲與三哥一譚,未得。適有菊數本,可偕一至否?如可,當具日以請。辭曰:數日不見,如三秋兮。鞠有黃華,可以遊兮。彼姝者子,酌言酬兮。陳饋八簋,無我尤兮。弟絳啟。玄翁。

  ○與歸莊手札六

  又

  兄以戊寅之年,戊寅之日,行戊寅之會。以史記之戊寅,證春秋之戊寅,而不知其不合于通鑑之戊寅,則亦未攷于爾雅之戊寅故也。古來用干支名,悉從爾雅。弟絳頓首。玄恭仁兄。正月二十二日。帝顓頊,都石十一。其日癸卯,皋比丈夫,出旦之日。雰雰其迎,胡以寧。三鼂好其聲。闋者之扃招厥鼪。君乎牧乎代乎熟與之攖。展也思兄廧乎形。文一更,先民是程。戞戞乎其泓。博而密,覃而精。可以登明,可以永貞。惜哉,子之天才有瘳乎,闔事于文。姚姚乎晤歌,鬱兮害其有平。樊宗師作之:慕容王之銘。

  ○與歸莊手札七

  又

  醉德無何,忽云改歲,兄今其脫然愈乎?弟則馬學上所云:「百憂熏心,三冬少暇。」往日之舉,犯而不校,逆獸已無所用其炰烋。今乃黑夜令人縱火,焚佃屋一所,弟既蕩無一椽,僕輩亦瞻烏靡集。夫行強雖武士之恆談,火攻則兵家之下策;況於臨池之畏,實為扇燄之謀,包藏禍心,日甚一日。公宮之火,先告於寺人,陵門之戟,首誅乎元濟,燎原之惡已盈,自焚之禍行及。布諸左右,憑楮愴然!元恭仁兄足下。弟絳頓首。

  ○與顏修來手札一

  詩本音二冊送上。有較正者,乃衛太史筆也。此書未定,不必鈔錄,只將坊刻詩經一本圈注其不合及太瑣碎者,置之可也。更乞教正為荷。底事一有信,即求示之。弟炎武頓首。

  ○與顏修來手札二

  又

  聞已具覆,幸詳示之。詩本音閱完,並求付下。弟炎武頓首。

  ○與顏修來手札三

  又

  去秋得接光塵,恨首路匆匆,未獲信宿之留,以聆微言而商大業。至於四方同人遙相問訊,無不仰贊鴻才,以為今代復有知十之姿,庶幾之品也。仲春偶過兗署,未得親詣闕里,再侍雅談,專伻齎所刻韻譜呈正大方。至前日所留詩本音稿,係未改定之書。其中有舛誤者,姑寫二條附上,閱過粘卷內付還。它日當攜全書奉觀,更求指誨耳。率爾未盡。弟名正具。

  ○與顏修來手札四

  又

  捧讀大章,清新婉逸,逼似唐人。所謂「不意永嘉之末,復聞正始之音」者矣。羡服羨服。舊刻二冊乃五六年前作,中有誤韻,幸為藏之。河北、關中書共六封馳上,姓氏居址別開一紙,煩照單分致。

  ○與顏修來手札五

  又

  昨枉顧,以主人不在,率爾慢去,殊深不安。統俟文旌東返面頌,并求惠示西征大作耳。長路關山,濁涇清渭,千維珍重。旦起作書數千字,恐使人來取,匆匆遂不能詳。炎武頓首。

  ○與顏修來手札六

  又

  魯公書家廟碑、多寶塔碑、爭坐位帖俱在西安府學,俗所謂碑洞者。其所書郭敬之家廟碑在布政司,奉使蔡州題字并石刻像在同州,臧懷恪碑在三原縣。碑洞中石經及漢唐字但有錢即可買,不必用官府。惟各州縣古碑非官府不能致,然多是唐碑。惟郃陽漢曹全碑極佳,其他若麟遊之九成宮碑,長武之虞恭公碑俱佳。若多印得曹虞二碑各一幅見惠最感!

  ○與顏修來手札七

  又

  弟以今六月至雁門,時李君天生自關中來,言修來社翁在方伯署中,不多會客。初秋入都,而敝鄉沈繹老亦自關中來,交相推許。計太華、終南之勝,二崤、函谷之阻,周、秦、漢、唐之蹟,並已收而載之行笈矣。山史兄及楊、王兩敝門人並得一見否?石珍社翁想閉戶著書,臥遊五岳,胸中當別具一邱壑。而鴻文大製日新富有,則兩君固並驅中原矣。弟頃至岱下,俟主人之歸,即過兗郡。先此奉候,并問秦中諸子消息。所留詩本音乞付下,已大加刪改,將以新本就正也。諸容面悉,不既百一。弟名正具。

  ○與顏修來手札八

  又

  大作清勁,無一俗筆。太華、伊闕諸作為集中第一,思悲翁、戰城南亦有白傅諷諭之遺意,大雅之音,將復起於今日矣。敬服敬服。元稿返上,略商數字,識以浮票,未知有當否?諸容晤悉。弟炎武頓首。

  ○與顏修來手札九

  又

  仙舟一晤,良豁積懷。王程靡及,不獲攀留信宿,以罄願言,猶為耿耿耳。所寄書版乞付去伻。家訓如命勘正,容於秋仲入都面奉。率此附候,不悉。弟名正具。

  ○與顏修來手札十

  又

  昨出抵暮始歸,承駕左顧,失迓為罪。家訓勘畢送上,并用硃筆,一覽即得。幸為另鈔一本,仍乞原本見賜,感感!弟炎武頓首。

  ○與顏修來手札十一

  又

  弟纔至城中,尚未拜客。老社翁須兩三日後以未申二時過我,則得晤矣。大才何藉弟筆?想未見刻啟耳。附上一紙,不盡。弟炎武頓首。

  ○與顏修來手札十二

  又

  弟向日錄有古今集論五十卷,頃兗李、劉年翁延弟至署,刪取其切於經學治術之要者,付諸梓人,名曰近儒名論甲集。因此淹留,尚有旬月。如貴地友人家有鄴架之藏,欲一就觀,且得以晤言講習,尤幸事也。日下欲借唐荊川稗編第一套鈔錄幾首,未知可轉覓否?大小阮才名已達之當事,如便中至郡可投一刺,極相企慕也。新詩并乞惠示,以便奉揚休譽。燭下艸此,附啟不盡。吉人、超宗兩社翁併乞叱致。弟名正具。

  ○與顏修來手札十三

  又

  夏初匆匆出都,歉然之懷,難以筆道。想道履彌勝,大業日增。令叔先生今在都門,亦當聽鵲起之音,奏鹿鳴之什矣。弟久滯安德,仰藉鴻芘,章丘一案已得小結。雖陷害之情未明,而霸占之律已正。轉蓬思息,倦羽思還,九仞之功非仗婁侯不能終此一簣,敢乞鼎致其詳,在札中未緘。以舟老正值文場,不敢瀆札,并乞於試異日道意。小价王登往莊,故遣潘一廉,其人謹愿,望賜回諭。詳文於二十日後到廳,更懇家報中速聞之,至禱至禱!弟名正具。

  ○與顏修來手札十四

  又

  老年臺既晉秩寅清,而令兄復駿蜚東國,凡在知己,莫不欣忭。弟以訟事未了,尚缺叩賀,茲有德州方山謝年兄入都,附此申候。方山為內院清義公之冢嗣,翩翩文雅,更能熟於古今,少年中鮮其儔匹。屬以蔭職赴部,一切仰祈照拂。緣弟夏秋主於其家,昕夕對譚,心所歸依惟在門下。至於居官涉世之道,亦望時時提命。貴鄉才俊,可為後勁,不俟弟言之畢也。冬杪圖晤,不悉中懷。弟名正具。

  ○與顏修來手札十五

  又

  弟今年寓跡半在歷下,半在章丘。而修志之局,郡邑之書頗備,弟得藉以自成其山東肇域記。若貴省之志,山川古跡稍為刊改,其餘概未經目,雖抱素餐之譏,幸無芸人之病。然以視令叔先生,則真魯之兩生不敢望後塵矣。汶陽歸我,治之四年,始得皆為良田。今將覓主售之,然後束書西行,為入山讀書之計。所刻座右語一通並音學五書面葉呈教。近日又成日知錄八卷,韋布之士,僅能立言,惟達而在上者為之推廣其教,於人心世道,不無小補也。率此附候,不宣。弟名正具。

  ○與人札一

  弟為一二相知所留,似須秋杪方可行。昨諭鈔書者能為弟覓二人否?弟炎武頓首。

  ○與人札二

  又

  弟以校讎之忙,不及親叩,專伻走送。別有一函,便中求投入理署。令叔先生并希叱致。知己之言不敢忘,惟努力讀書,以庶幾無負相期之意也。弟炎武頓首。

  ○與人書一

  康熙七年二月十五日,在京師慈仁寺寓中,忽聞山東有案株連。即出都門,於三月二日抵濟南,始知為不識面之人姜元衡所誣。姜元衡者,萊州即墨縣故兵部尚書黃公家僕黃寬之孫,黃瓚之子,本名黃元衡。中進士,官翰林。以養親回籍,揭告其主原任錦衣衛都指揮使黃培,見任浦江知縣黃坦,見任鳳陽府推官黃貞麟等一十四人逆詩一案。於五年六月,奉旨發督撫親審。事歷三載,初無干涉。忽於今正月三十日撫院審時稟稱:有忠節錄即啟禎集一書, 【 元衡口供:啟禎集二本皮面上有舊墨筆寫忠節錄字樣。】 陳濟生所作,係崑山顧寧人到黃家搜輯發刻者。咨行原籍逮證。據其所告,此書中有黃御史 【 宗昌,即坦之父。】 傳一篇,有云:「家居二年握髮以終。」以為坦父不曾剃頭之證。有顧推官 【 咸正】 傳一篇,有云:「晚與寧人游。」有云:「有寧人所為狀在。」以為寧人搜輯此書之證。不知此傳何人授稿?何人親見?刻板見在何處?此書得之何方?而就此「握髮」一語,果足以證已故二十餘年黃御史之不剃頭否?就此「與游」二語,果足以證寧人之即顧寧人,又即搜輯此書之人否?且讀邸報,此書已於六年二月曾經沈天甫出首矣。請略言之:昔敝郡有陳明卿先生 【 諱仁錫】 ,以壬戌探花官至國子祭酒。好刻古書,有資治通鑑、大學衍義等書一二十種行世。其子濟生亦好刻書。濟生已故,有光棍施明者從海外來,與沈天甫等合夥偽造此書,假已故陳濟生之名,而羅江南北之名士巨室於其中,以為挾害之具。又偽造原任閣輔吳甡一序,以騙詐其子見任中書吳元萊。奉旨圈議。部議:「書內有名之人共七百名,內有寫序寫詩譏傷本朝之人五十餘名,合行查究。」奉旨:「沈天甫、夏麟奇、呂中、逃走之施明、未來之吳石林及代主控告之葉大等,合夥指造逆詩,肆行騙詐,雖稱逆詩從海內帶來,茫無憑據。又云:編詩之陳濟生久經物故,而從海內帶詩之施明又經逃走。此等奸棍嚇詐平人,搖動良民,誣稱謀叛以行挾害,大干法紀。爾部即將沈天甫、夏麟奇、呂中、葉大俱行嚴審,擬罪具奏;逃走之施明、未來之吳石林俱著嚴行緝拿,獲日也著擬罪具奏。」刑部審得沈天甫等供稱:「騙詐吳中書銀二千兩未給,將此書出首,欲圖三品前程是實。」奉旨:將沈天甫、夏麟奇、呂中、葉大四人於閏四月二十二日押赴西市處斬。施明、吳石林緝拿未獲。今元衡所首之書一百二十餘葉,與沈天甫之三百一十六葉者雖刪去頗多,而詩即啟禎之詩,傳即此詩之傳,編造之人即陳濟生,其為一書,不問可知也。恭繹明旨不直曰編詩之陳濟生,而加以「又云」二字,「又云」者,據沈天甫之所云。是已故之濟生,聖明猶燭其誣罔,而元衡欲以此牽事外之人,而翻久定之案。其南北通逆一稟云:「據各刻本山左有丈石詩社,有大社,江南有吟社,有遺清等社,皆係故明廢臣與招群懷貳之輩南北通信。書中確載有隱叛與中興等情,或宦孽通奸,或匹夫起義,小則謗讟,大則悖逆。職係史臣,宜明目張膽秉筆誅逆,故敢昧死陳揭,逆刻種種,罪在不赦。北人之書削我廟號,仍存明號,且感憤乎鴟張,虎豹乎王侯。南人之書以我朝為東國,為虎穴;以偽王為福京,為行在。北人之書曰斬虜首, 【 黃培刻郭汾陽王考傳中有「斬首四千級,捕虜五千人」。乃子儀敗安祿山兵紀功之語。】 擁胡姬,征鐵嶺, 【 黃培詩有云:「怨女金閨裏,征夫鐵嶺頭。】 殺金微;又有思漢威儀,紀漢春秋。南人之書有黃御史握髮一傳,又有起義,有舉事,有勸衡王倡義及迎魯王、浙東王上益王等事。又有吳人與魯藩舟中密語,又有平敵將軍,有懸高皇帝像慟哭及人閩入海等事。北人之書有含章館詩集、友晉軒詩集、夕霏亭詩、郭汾陽王考傳。南人之書有啟禎集即忠節錄、歲寒詩、東山詩史倣文信國集子美句百八十章。其北人則黃培所刻十二君唱和序跋等人,其南人則啟禎集所載姓名籍貫,俱在刻本中,約三百餘人。」是元衡之意不但陷黃坦,陷顧寧人,而并欲陷此刻本有名之三百餘人也。不知元衡與已斬之沈天甫,逃走之施明何親何故?何以得此海內帶來之書?而前唱後和,如出一口。其與不識面之顧寧人,刻本有名之三百餘人何讎何隙?而必欲與黃氏之十二君者一網而盡殺之。推其本意,自知以奴告主之罪,律所不赦,欲別起一大獄以陷人,而為自脫之計,遂蹈於明旨所謂「嚇詐平人,搖動良民,誣稱謀叛,以行挾害」者而不覺也。天道神明,不僭不濫。今於三月四日束身詣院投到,伏聽審鞫。至教唆陷害,別有其人,尚容續布,統惟詳察。江南布衣顧寧人頓首。

  ○與人書二

  又

  在都時極荷惓惓之愛。今姜元衡攀及弟名,具題請旨,弟已赴濟南投到矣。先有一札致譚年翁,業詳此事始末。念知己聞之,必倍懸切,謹此布啟。前沈天甫所指造陳濟生逆書有序有目有詩有傳,原狀稱共三百一十六葉;今元衡所首之書,無序無目無詩,止傳一百餘葉,知部中原書已燬,刪去天甫狀中已經摘出者,稱另是一書。據元衡南北通逆情由一揭,欲借此書另起一大獄,而羅書內有名之三百餘人於其中,以翻主僕名分之案,不知就此百餘葉中篇篇有濟生名,則即此一書之明證也。奉旨為沈天甫指造之書,即已故之陳濟生尚屬誣罔,而況餘人乎?弟敢不惜微軀,出而剖白此事,尤望大君子主持公論。此札仍乞傳與譚年翁一觀,并以告諸吳、越之同聲氣者。廣韻留程宅候取,不盡。弟名正具。三月四日。

  ○與人書三

  又

  前有一函,想已徹覽。弟不遵明哲之訓,果有此累。今江夏之驕吝足以致敗,而與之同事,奈何奈何!南冠而縶,竟不得出。一切詳之舟老書中,惟知己為之壯拯,懸切懸切!餘語去价能道,不悉。弟名心肅。

  ○與人書四

  又

  弟來此,區區之意尚未得少申為歉。廿四日出都,前往歷下,如有札寄示,乞寫德州北李宅,家報付報房封遞,三四日可達。李老先生諱源,字星來,原任河津令,與弟交頗密,即為專人齎至省城也。事畢再容趨至九頓。報至德州先到蕭宅,次即轉至李宅。有二李,故稱北以別之。弟行速,未及再叩。此啟。小弟炎武頓首。

  ○與人書五

  又

  來諭惓惓,深感愛厚。所云屢有言相致者,止於舟札見之,它皆未到。即賦梅者止有一札,無兩札也。所云但當力辯有無,勿牽別事,敬如台旨。笥中之書,昨至德州點簡二日,悉取而焚之矣。并復。此中之事大抵上有求而下不應,弟遂無保出之法。黃氏絕不照管,債主斷絕,日用艱難。莊田之麥俱為劉棍割去,每日以數文燒餅度活,何以能支?欲乞一問南夏諸公,若天生至晉,可為弟作書促之入京,持輦上一二函至歷下,必當多有所濟,弟已別有字往關中矣。一切統希垂照,不宣。舟書可互觀之。弟名心勒。

  ○與人書六

  又

  五月十九日院審,先取有同案中年老者四五人保識黃御史曾已遵制剃頭口供,次辯啟禎集中有寧人字無顧姓,又不在黃御史一篇傳內,并審出衅起章丘地土情由。惟問姜要顧寧人輯書實證,無詞以對。又扳即墨老諸生杜述交為證。此人從不識面,又展轉推出所從得書之人為萊陽孫榮,榮乃積年走空之人,今并行提去矣。雖未保出,而是非已定,此皆上臺秉公持正及大人君子孚號壯拯之力,惟有世世尸祝。茲因便羽,先此奉聞。弟名宥具。

  ○與人書七

  又

  弟於九月二十日保出,十一月十日一案之人俱已赴院畫供,想有題結之望。凡所以入險能出,困而不躓者,皆知己扶持之力。當世世尸祝,不敢以楮墨宣矣。前具近詩六章,曾徹覽否?屢有札與舟公託其致感,而未見一報,豈其移寓,或石頭之沈浮耶?今有一函乞致之。近況詳之函中,可共覽也。旅食無依,暫寄徐玉老署中,不謂有延安之陞,則此中別無主人矣。萬老先生書已投,似蒙注念。院批取保,一宿便發也。弟候命下結案,即詣都中叩謝,如尚遲,則俟舍甥北上時,代弟九頓台墀。今來者玉老之僕,屬其三日後走領回書。沍寒不莊,幸宥。長至日,弟名正具。

  ○與人書八

  又

  舍甥久積傾慕,昨奉叩未晤。今擬於初四日攀駕一談,俾弟亦得侍聆誨言,至感至感!弟在初旬內亦欲出都矣。弟炎武頓首。

  ○與人書九

  又

  五日前曾走叩未晤。既台命諄諄,不敢固強。舍甥容另卜日奉候。但弟目下即擬出都,不得追陪一敘,奈何奈何!尚容趨別,未悉。弟炎武頓首。

  ○與人書十

  又

  前走叩,未得面。弟以十二三出都往德州,此刻擬一造別,並問貴鄉有旅伴可同行否?退谷先生常問起居,附及。弟炎武頓首。

  ○與李良年(武曾)書

  弟夏五出都,仲秋復入,年來蹤跡大抵在此。將讀退谷先生之藏書,如好音見惠,亦復易達。頃者日知錄已刻成樣本,特寄上一部,天末萬山中冀覽此如覿面也。率爾不宣。

  ○又答李武曾書

  黔中數千里,所刻之書并十行之牘乃不久而達,又得手報至方山所,而寄我於樓煩、雁門之間。若頻陽至近,天生至密,而遠客三楚,此時猶未見弟之成書也,人事之不齊,有如此者,可為喟然一嘆!此書中有二條,未得高明駁正,輒乃自行簡舉,容改後再呈。且續錄又得六卷,未必來者之不勝於今日也。交城縣刻弟所正之七經誤字附上一紙。比客維揚,頗能攝疾。遠承注問,并謝。

  ○與潘次耕手札

  昨退翁見召,午後趨往,而太史公已行,不得一晤,幸致意。明日有便酌,可於晡時過我,昏後遣騎送回。此啟次耕賢弟。炎武頓首。

  ○與人札

  歲云莫矣,欲走齋中一晤,不知可得片刻之暇商訂風雅否?此間殊覺總總。弟於二十七日移至舍姪寓中度節。肇域記想已閱畢,幸付下。此啟。弟炎武頓首。

  ○與黃太沖書

  辛丑之歲,一至武林,便思東渡娥江,謁先生之杖履,而逡巡未果。及至北方十有五載,流覽山川,周行邊塞,粗得古人之陳迹,而離群索居,幾同傖父,年逾六十,迄無所成,如何如何!伏念炎武自中年以前,不過從諸文士之後,注蟲魚,吟風月而已。積以歲月,窮探古今,然後知後海先河,為山覆簣,而於聖賢六經之指,國家治亂之源,生民根本之計漸有所窺,未得就正有道。頃過薊門,見貴門人陳、萬兩君,具諗起居無恙。因出大著待訪錄讀之再三,於是知天下之未嘗無人,百王之敝可以復起,而三代之盛可以徐還也。天下之事,有其識者未必遭其時,而當其時者,或無其識。古之君子所以著書待後,有王者起,得而師之。然而易「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聖人復起,不易吾言,可預信於今日也。炎武以管見為日知錄一書,竊自幸其中所論,同於先生者十之六七,但鄙著恆自改竄,未刻,其已刻八卷及錢糧論二篇,乃數年前筆也,先附呈大教。倘辱收諸同志之末,賜以抨彈,不厭往復,以開末學之愚,以貽後人,以幸萬世,曷勝禱切!

  ○與王夕撰六札 其一

  其一

  六月十四日,弟炎武頓首上山史仁兄先生。前馬夫回,得惠示諸刻,謝謝。即具一札寄省下傳報人,昨伻來,知尚未到,恐不的當。今專遣戴鳳走報,并呈胡、郭二書,及二李近況並具別紙。弟在此靜穆自守,頗不見惡干人,而遠方無藉之徒,乃有騁而相求者,其不可者拒之,惟有守子夏氏之家法而已。近來學得宋廣平面孔,頗善絕物,見門外人可以此告之。次耕文承為刻之,甚感。但弟今年生日效法中孚,盡拒觴祝之事,而又刻壽文,得無矛盾?然其意不在壽也。第一號學官誤作宮,先王誤作生,并乞改之。土膏作土為是,櫺星亦作零,未攷。光錄領到 【 (抄訖奉返)】 ,另單取夾皮內書幾本,并求發趙子函、郭胤伯、方爾止詩來 【 (不要全集,但取其詩)】 一看即返。匣袱三件先繳。仲和近況何如?張子經兄想在館,幸致念。仲復比有書否?率爾不盡。各書並寄送,惟天生尚留于此,俟其來。

  ○與王夕撰六札 其二

  其二

  幸因積雨,得侍至誨,為益孔多。嘉惠下頒,彌深踧踖。謹登尊酒,以醉德旨。午後仍當叩晤,以二簋為約。泥濘不煩使者再來為祝。弟炎武再頓首。

  ○與王夕撰六札 其三

  其三

  頻傾北海之樽,復覩酉山之祕,快何如之!第未免過損清庖耳。蔣山圖一幅計或案頭所未備也,幸收藏之。邑志二本附繳。明早登山,不敢煩起居,得一銀鹿指引,足竟諸處。面頌未悉。弟炎武頓首。山史老社臺先生

  ○與王夕撰六札 其四

  其四

  孫老先生字送覽。此在欲為竟日之譚,少遲至月初何如?廣平申鳧盟年翁在此,弟與之仰誦鴻名,極為嚮往,亦候便中同一晤也。小弟炎武頓首。河濱書領到。

  ○與王夕撰六札 其五

  其五

  昨偶出,失答台教為罪。天生及周札俱領到,一至即致之。鷃菴先生行事不甚詳,胷中無可發揮處。如刻成,幸惠示,有可言即言之,不然,不敢犯所謂今之君子不學而好多言之戒也。弟明日擬于午後出門,如天晚,則俟後日。駕如無事,能再過為半日譚乎?小弟炎武頓首。

  ○與王夕撰六札 其六

  其六

  復煩使者攜餉入山,深荷垂注之切,謝謝。正欲走別,承命當于午刻趨至。昌平記希付原稿較對。弟自同州、富平至省,如有台札。並希今日見惠。昨為湘濱作得記一篇,容請正。 弟炎武頓首。

  ○與李中孚手札一

  承教謂體用二字出於佛書,似不然。易曰:「陰陽合德而剛柔有體。」又曰:「顯諸仁,藏諸用。」此天地之體用也。記曰:「禮,時為大,順次之,體次之。」又曰:「降興上下之神,而凝是精粗之體。」又曰:「無體之禮,上下和同。」有子曰:「禮之用,和為貴。」此人事之體用也。經傳之文,言體言用者多矣,未有對舉為言者爾。若佛書如四十二章經、金光明經,西域元來之書,亦何嘗有體用二字?晉、宋以下演之為論,始有此字。彼之竊我,非我之藉彼也,豈得援儒而入於墨乎?如以為考證未確,希再示之。

  ○與李中孚手札二

  又

  來示一通,讀之深為偑服。體用二字既經傳之所有,用之何害?其他如「活潑潑地」、「鞭辟近裹」之類,則語不雅馴,後學必不可用。而中庸章句體用之云,則已見於喜怒哀樂一節,非始於費隱章也。至若所謂內典二字,不知何出?始見於宋史李沆傳,疑唐末五代始有此語,豈可出於學士大夫之口?推其立言之旨,蓋將內釋而外吾儒,猶告子之外義也;猶東漢之人,以七緯為內學,以六經為外學也。莊子之書有所謂外物、外生、外天下者,即來教所謂馳心虛寂也。而君子合內外之道者,固將以彼為內乎?

  ○與李中孚手札三

  又

  生平不讀佛書,如金剛經解之類,未曾見也。然體用二字並舉而言,不始於此。魏伯陽參同契首章云:「春夏據內體,秋冬當外用。」伯陽,東漢人也,在惠能之前。是則並舉體用始於伯陽,而惠能用之,朱子亦用之耳。朱子少時嘗注參同契,而剛柔為表裏,亦見於參同契之首章,惟精粗字出樂記。此雖非要義,然不可以朱子為用惠能之書也。至於明道存心經世宰物之論,及表章崇正辨、困知記二書,吾無間然。

  ○與李中孚手札四

  又

  先生龍德而隱,確乎不拔,真吾道所倚為長城,同人所望為山斗者也。今講學之士,其篤信而深造者惟先生。異日九疇之訪,丹書之授,必有可以贊後王而垂來學者。側聞卜築平陽,管幼安復見于茲。弟將策蹇渭上,一敘渴悰也。

  ○覆智栗書

  遠接手書,益深悲哽!賢姪今日惟有善事高堂,力學不倦,安分守拙,以為保家之計,異日國人皆稱幸哉有子,即尊公為不朽矣。誌銘誼不敢辭,草成另上。不佞以十一月廿六日入都,而次耕後此匝月始至。今將於長安圖一讀書之地,必不虛其千里相從之願也。南邁之期,尚未有日,如大葬有日,幸馳書見示。便羽草草,未悉。正月十六日,炎武頓首。智栗賢姪。

  ○與人札

  十年闊別,夢想為勞。老仁兄閉戶著書,窮探今古,以視弟之久客邊塞,歌兕虎而畏風波者,敻若霄凡之隔矣。正在懷思,而次耕北來,傳有惠札,途中失之。僅得所注杜集一卷,讀其書,即不待尺素之殷勤,而已如見其人也。吾輩所恃,在自家本領足以垂之後代,不必傍人籬落,亦不屑與人爭名。弟三十年來,並無一字流傳坊間,比乃刻日知錄二本,雖未敢必其垂後,而近代二百年來未有此書,則確乎可信也。道遠未得寄呈。偶攷杜詩十餘條,附便先寄太原。旅次炙凍書次,奉候起居,不莊不備。弟名正具。

  ○送韻譜帖子

  申鳧盟名涵光,永年人。太僕公之長子,今庶常隨叔之兄也。太僕公甲申殉國難。 路安卿名澤濃,曲周人。故總漕皓月公之子。聞近日亦在府城住,如不遇,此書即留申宅。 孫徵君名奇逢,字啟泰,容城人。今住輝縣。萬曆庚子舉人,今年八十三。河北學者之宗師也。 王無異名弘撰,一字文修,號山史。華陰縣西岳廟南小堡內。故少司馬公之子,關中聲氣之領袖也。 楊伯常名謙,故王孫也。住西安府南八里大塔堡內。大塔者,慈恩寺塔也。或駕在藩司署中,則求於到日即遣人致之。何虛子公祖,以臺中出為關內道,銜籍俱列便覽,其衙門在布政司內。共書六封,各送韻譜一本,伯常則二本,故有七本。

  ○書西嶽華山廟碑後

  此為漢延熹八年四月甲子前弘農太守汝南袁逢所立,會遷京兆尹,後太守安平孫璆嗣而成之者。碑舊在華陰縣西嶽廟中,嘉靖三十四年地震碑毀。華州郭胤伯有此拓本,文字完好,今藏華陰王山史家。其末曰:「京兆尹勑監都水掾霸陵杜遷市石,遣書佐新豐郭香察書。」東漢人二名者絕少,而察書乃對上市石之文,則香者其名,而特勘定此書者爾。漢碑未有列書人姓名者,胤伯以香察為名,殆非也。勑者自上命下之辭,漢時人官長行之掾屬,祖父行之子孫,皆曰勑,亦作敕。考之前史陳咸傳,言「公移敕書」。而孫寶之告督郵,何竝之遣武吏,俱載其文為「敕曰」。他如韋賢、丙吉、趙廣漢、韓延壽、王尊、朱博、龔遂之傳,其言敕者,凡十數見。至南北朝以下,則此字惟朝廷專之,而臣下不敢用。故北齊樂陵王百年習書數敕字而遂見殺,此非漢人所當忌也。歐陽公錄魯相韓勑修孔子廟器碑,乃謂人臣不當名■〈來攵〉,而或以為■〈來攵〉音賚,後人借為勅字,於古未有,故名焉。此皆誤。書言:「勑我五典五惇哉。」又云:「勑天之命。」而周禮樂師「詔來瞽皋舞」。注云:「來,勑也。勑爾瞽,率爾眾工,奏爾悲誦,肅肅雍雍,毋怠毋凶。」鄭康成,漢人也,何嘗不知勑為敕哉。又如孝宣皇帝本號中宗,而此書為仲宗,豈漢人固有此音,如中興讀為仲興之比。而又曰「左尉唐佑」。百官志:「尉,大縣二人,小縣一人。」此言左尉,蓋縣大而設之兩尉,與史書合。又郡國志弘農郡下云:「華陰故屬京兆,建武十五年屬。」而此碑袁府君逢先為弘農太守,後遷京兆尹,故所書丞尉,一為河南京人,一為河南密人,主者掾則華陰人。漢時丞尉及掾俱用本郡人,三輔郡則用他郡人。弘農在後漢為三輔,故得用旁郡人為丞尉,而京兆尹所遣掾佐,一為霸陵人,一為新豐人,則客也。故別書于下,而言京兆尹勑遣之,以著袁府君之已遷官而不忘敬於神也。使其在本郡之官與掾,則市石、察書有不必言者矣。又曰:「令朱頡,甘陵鄃人。」桓帝建和二年改清河國為甘陵。而汝南、女陽,上汝從水,下女無水,則又古人之所謂互文者。子曰:「可與言而不與之言,失人。」因書之以遺山史,而又惜胤伯之獲同時而論正也。東吳顧炎武書。

  ○馮少墟先生像贊

  儼乎!其備道之容也。淵乎!其類物之宗也。同志相從,惟鄒惟鍾。固來庭之儀鳳,而在田之群龍;百鍊之剛金,而歲寒之喬松。夫誰戹之?便飄然一世,而不見庸者耶!東吳後學顧炎武書。

  ○寄王仲復先生書

  仰止高風,非一日矣。頃過砥齋,讀大著,深服先生潛心正學,根本六經,而下問虛懷,不遺凡鄙,豈非今日之古人哉!因有頻陽之約,信宿便行,未及摳衣上謁,翹首渭濱,實深溯洄之慕!茲以下學指南一冊,日知錄一部,有舛漏,祈賜駁正。更期便道一望光塵。不盡。